新橙路-第二章
未来?
但我根本没办法问爷爷那是什么意思。
我从光的世界穿出来,进入了一个充满了不断变幻色彩的新地方。我飞过了其它的
维数。爷爷说他把我送到未来去了,但我想他弄错了。我已经死了,直接向天堂落去。
象是为了为了证明我的正确似的,我发觉自已正温柔地降在一片云上,周围围绕着天使。
但实际上,那不是云。那是一片荆棘灌木丛。
“哇!”
我的头撞在了地上,这时我才意识到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使。
“这是哪里?”我开始打量四周。
这儿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我正处于那100级阶梯的底下。
但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抬头看着这些无尽的台阶,我有点茫茫然。如果你爬到顶,上面有一个小公园,面
在公园后面,就是我家的公寓所在。正是在这儿,我第一次遇见了鲇川。我永远不会忘
记那一天。那时我刚搬到这儿来。(看着春日恭介的回忆,回想起自已第一次看《橙路》
的时候,那时我们都还年轻。现在,呜呜呜……老了,虽然我比春日还小。)
那时,在我回我新家的路上,我正在爬这些台阶,一边数着:“1,2,……”当我
快到顶时,我目击了一个亮红的UFO飞向我上方。但那不是UFO。那是一只红色的草帽,
鲇川圆(丸子)因为好玩才把它朝风扔去的。
我跳了起来,抓到了草帽。
“抓到了!”
从我上方,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动作真漂亮!”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鲇川圆。
“我把它扔向风。我很高兴你抓到它了。我还以为它会一路掉下去呢。”
我当时肯定是一脸傻样。当我看到她长长的黑发,她动人的眼睛,她软软而微撅的
嘴唇,她那只能用性感来形容的成熟的外表,我只知道发出一阵毫无意义的傻笑。
“若是掉下去就麻烦了。这些台阶很长呢。”
“嗯,对。是很长。”
这么蠢的回答!混帐!
“对啊,有99级台阶呢。”
“嗯?”我说着,继续数着台阶,走到了最顶上。
“97,98,99,100!”
“什么?”她说:“你弄错了。只有99级!”
“但是我刚从底下数上来的。”
“你一定弄错了。我数的时候,只有99级!”她被激怒了,这使她看起来更漂亮了。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你肯定你没有数错?”我问道。
“你呢?多半是你数错了。”
“不,我肯定没弄错。一共有100级台阶。”
“99!”
“100!”
“99!”
曾经有人说过,我从小就比较优柔寡断,但在这时,我却有了一个好主意。
“这样吧,我们折衷一下吧。一共有99.5级台阶!”
鲇川非常吃惊地看了我一秒钟,然后发出了她那甜甜的笑声。
鲇川。
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坐在这儿一边晒太阳一边回忆。我已经知道自已在哪里了。但
我还得设法找出现在是什么时候,以及现在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记得我听到爷爷说
“噢,不,我把他送到未来去了!”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若我在那个时候死掉了。也就是说我在未来是不存在的。
那么我是什么?是鬼吗?
这时我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很蹊跷。虽然我仅仅是一个灵魂,我现在却拥有一个身体。
“拥有”这个词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正站在这儿,身体和思维都站在这儿。而且
我的头刚才撞到台阶底的地上,现在还在痛。
站在这儿迷惑不解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因此我朝家里走去。公寓比我记忆中的要更
破旧一些,但是其它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然而当我走进公寓时,看到走廊上的门牌,
立刻就呆住了。307住户的名字不是春日。
也许他们搬家了,多半就是这样。我仔细看了看其它楼层,但是还是没找到春日的
名字。
还有。当我看到用来通知房客开会和其它事的告示板上的日期时,又一次呆住了。
上面的日期是1994年7月23日!
1994年!那是三年以后!(春日是69年生的,91年春天才进大学,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我把他们三个的年龄记错了?还是小说版中的年龄与漫画书中的不同?)
三年。现在我家已经搬出了这座公寓。也许是因为父亲最近对社会问题的兴趣的结
果。过去在他还是一个风景摄影师和影楼摄影师时,我们的生活过得很好。现在也许他
在海外遇难了?因为付不起房租,真奈美和久留美被赶了出来?
现在不是乱猜测的时候和地方。我在这个三年后的世界上还活着吗?真奈美怎么样?
久留美呢?鲇川又怎样了……我想到了这点,开始恐慌起来。就这样,我发现自已正处
于未来,并在寻找未来的自已。
“什么?1994年?”鲇川问爷爷。
“对。可能是这样。”
真奈美叫了起来:“等一下,爷爷,怎么可以说‘可能’!”
“对啊,”久留美说,“你把哥哥的灵魂送到未来去的时候,你说的是‘噢,不!’。”
爷爷很狼狈:“抱歉,我把顺序弄反了。”
“弄反了?!”双胞胎姐妹齐声抗议。
不能保证恭介在未来一定还活着。如果大家面前的他的身体死了,那他的灵魂就会
消失,即使灵魂已经被送到了未来。
就在这时,恭介躺在床上的身体,轻轻地发出一声呻吟,像是要停止边上的争吵似
的。
“春日君!春日君!”阿圆紧紧抓着他的手,“他还没死,他还活着。看看他的呼
吸。他的身体还活着!你怎么能说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呢?”
阿圆没有说下去。即使灵魂已经消失了,你也无法确认身体会否跟着马上死去。也
许会有一段时间的延迟,然后身体也去世。
一弥说道:“嘿,爷爷,恭介哥哥看起来比刚才更糟糕了。”
真奈美制止了他:“一弥!看看你都在说些什么!”
“没错,一弥。你不该说这些话,即使这是事实。”小茜说道,戳了一下她弟弟的
头。
爷爷这时说:“不要再闹了,你们两个!大家听我说。恭介的情况变糟了,这是事
实。对此我们无能为力枣他的灵魂不在这儿。”
“因此你是说我们面前的恭介不过是一摊烂肉?”真奈美问道。
“就是这样。对吧,奶奶?”
很多年来,恭介的爷爷都要征求他妻子的意见。但是她躺在椅子里,发着呼噜声睡
着,完全无视于她的孙辈们的骚乱。
“我简直不敢相信。”春日家最年长的一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鲇川圆却感受到了春日家族的力量。她对自己说,就象是在祈祷一样。
没事。
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会的,春日君。
因为你……你是一个超人。
我并不知道三年前在病房里所发生的一切,现在来到了ABCB的门口。我想老板会愿
意听听我所说的,并且帮助我解决眼前的难题。我必须设法确认这个时代的许多事,包
括我是否还活着。当然,还有鲇川现在在哪里。
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么鲇川现在应该是22岁了。(鲇川怎么变成72年生的了?只比
我大两岁!我记得是69年啊!谁来帮帮我!我要疯掉了!)很有可能她现在和别的男人
在一起了。那对我的打击会比死还大。
我猛然压下了心中的担忧,从窗口往里看去。在柜台里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孩,
用手托着头。她穿着一件ABCB的围裙。她一定是一个兼职工。那么现在老板不在。我鼓
起所有的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明显是那种身材不怎么样的人,脸上的化妆浓了点,用似乎还没睡醒的眼睛看着
我。她似乎与ABCB的格调不太协调。但现在,这里颇为杂乱。在这三年间,这地方变得
这么脏,这是真的吗?除了我没有别的顾客。
我问道:“老板去哪儿了?”
“噢,你是他的朋友吗?他多半还在玩弹子(柏青哥,一种赌博用具)。”
“弹子?”
在过去的三年中,咖啡店里除了格调外,看来还有不少东西也都变了。当车站前面
的弹子店刚开张的时候,我还记得老板对我说过:“真不是个好兆头。这儿的高雅文化
品味要让位给娱乐了。”
好了,对此我无能为力。现在不是关注老板的业余爱好的时候。
“给我一杯cafélatte(有谁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咖啡?latte在法语中是条板木、
直军刀的意思。希望咖啡爱好者能给我一个答案)。”我说着,坐了下来。
但是她却问道:“那是什么?”
这次轮到我吃惊了。但是当我环顾四周时,我没看到那台cafélatte 的咖啡机。我
想他一定是不再做这个了。
“好吧,我要一杯咖啡。”
“请稍等。”她回答道。她将咖啡从一只罐子里倒到一只小锅中,开始加热。我很
震惊。老板总是坚持现煮咖啡。“每杯咖啡都应该每次当场做。”他总是这样说。
我越来越感到不安。
大家都说人是很容易变的,但我对此表示怀疑。仅仅三年,老板不但改变了他的品
味和兴趣,而且连个性都变了,这可能吗?若是这样的话,他看到我会高兴吗?
“请拿好咖啡,烫得很,能把你烫熟了。”她把咖啡推到我面前。确实象她说的一
样,非常烫。
“谢谢。嗯,顺便问一句,老板还留着胡子吗?”在我和他见面之前,我想多了解
一点。
“当然了,非常浓密。”
“浓密?”
我有点疑惑了。三年前,老板留着两撇小胡子,但还轮不到用浓密来形容。
“我明白了,”我说,“他还在留着胡子。”
“我想你有一阵子没见他了。”
“对,确切地说,有三年了。”
“三年?真奇怪,他只是偶而会那么做。”
“做什么?”
“你知道的啦。”她仰起下巴左右摆来摆去。
“那是什么意思?”
“噢,在和象我这样做兼职的女孩在一起时,他喜欢在我洗碟子时用胡须扎我的颈
背。”
我想我差点把刚开始喝的咖啡给倒翻。
“老板会做那种事?”
“当然了。我在这儿已经干了一个月了,所以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我不会介意老板开始玩弹弓或者改变咖啡的做法这种事,但他骚扰在这儿打工的女
孩子是毫无道理的!我想若老板自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他很可能不会愿意帮我解
决所面临的困境。我由不安渐渐变得怒起来。
这时,我背后的门打开了。打工的女孩说:“你好,老板。”
老板?
我承认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春日家族的血中,正义感可是比大多数人要多一
倍。而且,老板就象鲇川的一位兄长一样。我不知道过去三年中老板发生了什么事,但
他决不应该去逗弄在这儿打工的女孩的脖子。
我心中越想越气,把咖啡杯很响地摔在桌上,转过身去:“我真为你感到惭愧,老
板,你竟敢那样对你的员工!”
被我骂了一句的人楞了一下:“嗯?”然后朝门走去。他无疑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枣和我所认识的老板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我后来才知道,ABCB已经卖给了这个人,银器、设备,以及其它所有的一切都已经
卖给了这个人。他说,当咖啡店或酒巴的老板想离开这一行当,把它卖掉是一种很普遍
的做法。我不知道老板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居然把这家店给卖掉了。但据这位老人所
说的,他是一年半前买下这家店的,而且从未和前任老板直接见过面。
我弯下腰拼命地向老板为刚才贸然大喊大叫道歉,那位女孩子在旁边不停地笑。真
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从老人那儿了解了情况之后,我付了咖啡钱,离开了ABCB。
我不知道老板到哪儿去了,但这并不代表就没人知道。但我没有勇气去问老板经常
去的雪茄店的女老板,或者ramen店的店主。我猜想在这个时代我早已是个死人了。
我抬起头。不知不觉中,我又回到了车站。
在我三年前撞到汽车的地方,现在立着一座人行天桥。看来就象是因为我发生了事
故,这儿才会特地造了一座人行天桥似的。我看着天桥,发了一会呆。
一阵风柔和地吹过,给我带来一种舒适的感觉。我走上了天桥,一边走一边数着台
阶。
“1,2,3,……”
我的脚一级一级地踩着这些台阶。我在这个时代已经死了吗?我是一个在时间中流
浪的灵魂吗?
“25,26,……”
当我走上最高一级台阶时,我听到了上方的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唤起了我的记忆。
“27!一共二十七级!”
我慢慢地抬起头,接着的瞬间,苦涩掺杂着甜蜜的记忆向我涌来。
在我上面的天桥上站着一位淑女,她的脸上仍带有少女的影子。她就象初夏温和的
风。不,她已不再是个女孩子了。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若不是因为我对那张脸在年轻
时有刻骨铭心的印象的话,我一定会把她当作比我略年长的充满魅力的女人的。
她是小光。
我几乎忘记了呼吸。当我终于确认之后,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光!”
她立刻转身过来,说道:“噢,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是春日学长!我从没想到会
在这儿遇见你!”
她的头发略过肩,长度很整齐。她粉红色的外装配她褐色的头发很协调。我肯定她
在上次见面后的三年间枣三年半间枣变得成熟了。
“小光,……你,你长高了。”
笨蛋!我怎么会说这么蠢的话!
小光吃惊地看着我,然后说:“不,我没有,学长。要知道,我们已经有三年多没
见面了。”
我非常地窘迫。
她笑了起来,嘴张成“O”型,就和以前一样。就和我们三个人还是形影不离的好朋
友的时候一样。
“你最近过得怎样?”她继续说道,“我不敢相信,你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变。你
看起来就象还是一个高中生一样。”
她说得没错。我还只是19岁,而小光已经20岁了,比我大一岁。
“啊,你该听说过男孩子比女孩子要晚熟。”我设法换个话题,“这就是为什么我
看起来这么年轻。嗯,你从北海道来的吗?”
“不,学长。我现在住在纽约。”
“纽约?”
“对。听起来很酷,不是吗?”
“啊,对了。既然你提起,我想起老板是跟我说过的。你从Otaru的高中毕业后,想
去纽约。”
“我说过了吗?我想不起来了。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嗯?”我立刻回答道,“嗯,我也想不起来了。但是你既然住在纽约,为什么你……”
她包里的传呼机这时叫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小光从肩背包中取出呼机,看了一
下号码。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脸显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唉,在我和一个老朋友谈天的时候拷我,”她说,“麻烦你等一下好吗?”
“啊,没问题。我现在没什么赶着做的事。”
小光对着我笑了一笑,冲下人行天桥,走进一间电话亭。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
在纽约一定上过舞蹈班。曾经是纤小苗条的小光,在这三年变得高佻健美了。说实话,
小光的被连衣裙包里着的身体比以前看起来更丰满了。我痴迷地看着她。有一阵子,我
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困境。
桧山光走进了电话亭,叹了一口气。她以前在走上舞台之前,经常用这种方式来平
息自己的情绪。
我从未准备好这样在街头和达令,不,我是指春日学长,重逢。
小光曾经想到会在回东京后与恭介或阿圆偶遇。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甚至希望会发
生这样的事。但当它确实这么突然地发生时,她的心狂跳了起来。
我早就和自已说过,不论何时与学长再次见面,我都该是个女人了,成熟而有韵味。
但我只是个傻瓜。竟然会说出那么幼稚的话。唉,真令人难以相信,竟然是春日学长。
他从没想过我已是个成熟的女人。
小光又叹了口气,开始拨打传呼机上的号码。不管怎样,这个竟敢打扰她和学长谈
话的男人绝对是世上最恶劣的人渣。
她要好好骂他两句。
这儿是东京(译注:这是作者第一次说明《橙路》发生的所在地,以前都是用“这
个城市”来代替的),生我长我的故乡。不要以为你还能象我第一次去纽约时那样对我!
小光高中一毕业就去了纽约,声称要在那儿的美国移民学校读一年英文。
最初的三个月中,她在上ESL(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一种主要为母语
为其它语言的人准备的课程。她是去学舞蹈的,但是不会英文就拿不到在舞蹈学校就学
的签证。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ESL班上90%的学生是日本人。而且,他们对在家长的资助下学
习英文从而促进日美文化交流的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们更喜欢和其它日本人聚集在
一块。面对在外国的孤独无助,小光很少把时间花在和这种同胞间的交往上,最后她决
定换个学校重新开始。
这时她遇见了Sugizawa,一个在格林威治区的一家小旅行社做兼职的日本男人。Su
gizawa刚从纽约的一家大学毕业,正在寻找一份舞蹈的工作。他是一个运动员,有着运
动员所特有的健壮的身体,他那白亮的牙齿给小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格林威治区有许多上演小型戏剧和音乐会的“路边剧场”。Sugizawa经常在这些
剧场中出演,因此他在区里也小有名声。
小光印象更深的是Sugizawa有一口流利的英文,以及他对格林威治区的了解。她的
英文就此长进了不少。两个人一起在路边剧场合作了许多次,关系也靠得越来越近。在
一个秋高气爽的万圣节之夜,在哈得逊河岸上的Sugizawa的公寓里,两个人结合了。
那是小光的第一次。
但这以后,他的缺点很快就暴露在小光面前了。他开始过问她的一切。他开始问她
全天的活动日程,然后当她结束一天的日程时就开车去接她回来。一开始,小光还把他
的行为当作是爱情的表现,但逐渐地就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在除夕之夜,小光接到舞蹈指导老师的邀请,请她参加在老师家举办的迎新晚会。
这是小光第一次接到这种邀请。小光玩得很尽兴,用尽了她的英语能力。屋外,开始下
雪了。第二天早晨,宴会终于结束了,指导老师说他来送每个人回家。纽约的犯罪率比
较高,这样做也是很寻常的。
但当小光走出屋子时,Sugizawa的Corvette(谁知道这种车的中文译名?哪家公司
的产品?)就已经在等她了,车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这时她意识到自已的心已开始离
Sugizawa而去了。
“我的事不用你多管!”她这么对他说,他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得大大的。她那天
没有回他的公寓。
Sugizawa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但她把电话调在留言录音状态。一天,上完舞蹈课
回家后,她从留言中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结局总是这样的。每次当我爱上一个人,最后都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越爱她,
我越避免伤害他,到最后,都会变成我根本就没爱过她,我爱的只是我自已。”
他的话开始断断续续。Sugizawa说他第二天要回东京的家中。小光对自已的所作所
为一点也不后悔。但当听到留言机中的他的声音后,她长久以来一直设法忘记的一段记
忆又回到了脑海中。
这就象那个夏天一样。
那时我的脑子里只有春日学长。当时的春日学长正在为大学入学考试而非常努力地
用功。而我却一直在追随着他,纠缠着他。就象Sugizawa对我所做的一样。
第二天,小光去机场送Sugizawa。他有点喜出望外。他给了她自已在东京的地址,
并且要她回日本时来看一下自已。
小光答应了,但是当飞机刚离开地面时,她就把他给她的字条扔到了垃圾箱里。在
那一瞬间,恭介的面庞又在她的眼前浮现。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喂?”现在她对着电话说道。
她一发出声音,Sugizawa的声音就从电话的那一头传了过来。
“小光?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到日本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航班?你在哪个旅
馆住?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好吗?”
小光没打算去看望在Otaru的父母亲。她让一个在纽约认识的朋友帮她订的旅馆。一
定是那个朋友告诉Sugizawa小光回日本了,还给了他她的拷机号码,自以为在帮忙。
小光一直等到对方问问题停下来,才说:“你一定要一次问完吗,Sugizawa?这么
多问题,我记都记不住,怎么回答?”
小光听到自己说出这种挖苦讽刺的话,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
“啊?音乐剧的演员选拨?”我有点吃惊地问道。
我在天桥顶上一直等到她打完电话,重新跑回来。她向我说起回日本的原因,她要
参加音乐剧的选拨。
“对。”她说,“而且规模还颇大。我在纽约认识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告诉我的。”
“喔!真不错。”我说道。
“不,这算不了什么,”她说道,格格地笑了起来。“我只是参加选拨,还没有通
过呢。我在纽约的指导老师一直对我说,小光,你还不够资格上台作正式的表演。但他
想我可以回东京试试我在纽约学到的东西。”
“很好啊。他一定是用英文跟你说的,我想。”
这句话导致了一阵窘迫的笑声,她捏起小小的拳头作势要往我身上敲。一些从车站
出来穿过天桥的人看着我们。
“小光。”
小光还是象以前一样天真无邪,充满活力和朝气。
有人向我们走过来,我靠近小光以把路让出来。当我靠近小光时,她身上淡淡的ea
u de cologne(女性用古隆?)的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孔。我马上又让开了一点。
我设法换个话题:“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是说,你父母亲还住在北海道,对不对?
噢,在旅馆。等一下,这附近有旅馆吗?”
“没有。旅馆和告诉我选拨会的那个女孩的家很近。她也和我一起参加选拨。她让
我和她一起住,但最终我们还是竞争对手,所以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待着。”
“喔,真行啊。”我说道。
“少来了,你又来这一套,说我如何如何伟大。”小光笑了起来。“我朋友把她的
拷机给了我,这样有事时就能和我联系上。”
“我明白了。你刚才就是在回她的电话。”
小光笑了:“学长,你是不是在猜我在回什么男人的电话?”
“我?啊,我……”
你猜对了,小光。刚才几分种我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没有想。
小光笑着继续说:“应我妈的要求,我回去了以前住过的地方。她说,如果你不能
回Otaru来看我们,至少要去曾经住过的地方和大家打个招呼。你相不相信她居然在这三
年和每个街坊邻居都保持着联系?”
这时我的感觉非常差。鲇川和我曾至没试过和小光联系。象这样在街头和她偶遇,
就象一桶冷水从头浇下,使我清醒了很多。
“好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我说:“噢,好,你去吧。”我刚说完,就想到,我该去哪儿?
小光很奇怪地看着我。
“嗯,学长,你没事吧?”
“嗯?”
“啊,我是说,你好象突然充满了回忆似的。”
“我想我没问题。”
但是我又有了一种有趣的感觉。小光说得没错。我一定是十分疲惫了,总是在想各
式各样的问题。我在想,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小光呢?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过去三年没和小光联系,说不定还是做对了,这样若我真的
在这个时代已经死亡的话,她也不会发觉面前的这个人不该存在了。
“不太象啊。出了什么事,学长?”
“嗯?”
小光做了个鬼脸。“你看起来就这个样。”她说。“不过,你总是有点神神密密的。
我和阿圆谈起过好几次。有次她对我说,春日君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
“没这事!”我突口而出。
小光突然变得很严肃:“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时天桥下有一辆巴士呼啸而过,因此对下面一句话听得不太清楚。
“你有注意过你的身体吗?”
我答到:“啊,你知道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光又做了个鬼脸,我想她一定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但我想,她也不可能误解到哪
儿去。我没再想下去。
但是小光根本就没问我的健康问题,她问的是,“你和阿圆之间都还好吧?”我后
来才知道这一点。
巴士的声音渐渐远去,小光一步步走下天桥。她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定。
“啊,学长,我现在要走了。”
“OK。”我说道。
小光对我快乐地一笑。“Bye-bye!”
然后她跑下了天桥。
她问我,你和阿圆之间一切都还好吧?而我则回答,啊,你知道的啦,一切都会好
起来的。很自然的,她听到这种回答会看起来有点沮丧。但这时我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回应她说:“Bye-bye!”,一边还在想,她最后的一笑充满了温暖和情意。
我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路边的树影之中。真抱歉,鲇川,我在心中说道。春日恭介,
19岁。我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发现自已更喜欢这个长大的成熟的小光。
但几分钟后,发生了一件事,打断了我从对小光的思考。我听到了高中时代的损友
小松和八田的声音:“春日还只有22岁。鲇川的命真苦。”
我遇上小松和八田纯属偶然。
和小光分手后,我打算到车站的报摊买一份报纸。我知道报纸上不会有任何春日家
搬到哪儿去之类的消息,但至少报纸可以给我多一点有关这个时代的咨讯。
“噢,那儿有个大美女!你看起来真可爱,小宝贝!”
我从人群中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种高音立刻唤起了我的记忆。这个声音能象机关枪一样把大把大把的词汇射向女
人,虽然从来就没能成功过。这是小松整司。他和搭档八田在一起,正要走进车站前的
一家书店中。刚才被称作“大美女”的女孩正在车站前贴什么东西。
“谢谢,谢谢,”小松对女孩说,“知道吗?你干得真不错。我是小松,经纪人。”
说了这些话后,他走进了书店,举止就象是什么大人物一样。
他到底要做什么?
小松和书店的老板交谈着,就象他们是老友一样。这家店因为人们站着看书而不买
而很有名。我曾经好几次看到这两个损友被老板赶出来。他们现在在这儿干什么?
这个谜题很快就被解答了。我看到了女孩贴着的海报,上面写着:“庆祝周刊少年
跳跃漫画‘I’ll let you do anything’单行本首发行,作者八田一也签名发售。”
我差点心脏停止跳动。在三年之后,八田居然变成了日本第一人气的漫画家。而且
从漫画的题目来看,他的品味一点儿都没有变。看到海报边上成堆的漫画书,我可以打
赌说这两个人的品味还是十分变态,因为书上都是些穿着娇小玲珑而又富于挑逗的水手
装的初高中女生。
这就是为什么小松和八田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目中无人地坐在这里。
小松的声音:“现在好了,八田,你知道吗?你是追星族想见到的偶像了。”
“知道啦。”八田说。
“当他们来的时候,签掉男生的书,然后尽可能快地打发掉他们。但只限于在这儿
买书的人。如果有人胆敢不付钱就想拿到你的亲笔签名,我会用鞋子打死他。”
“好的。”
“但同时会有成排的年轻女孩要你签名。要记得说,请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的经纪
人。”
“经纪人?谁是我的经纪人?”
“是我!你这个笨蛋!”
“噢。”
“我们会对女孩子说,我们正在为一个特别的八田画迷会招人。”
“画迷会?”八田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看女孩子啦。”
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两个人一点儿都没有变。
但我对八田还是有一点儿嫉妒。把自己的不良爱好变成这么好的谋生手段,真是了
不起。
小松继续说:“我真希望春日也能在这儿。没有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呆了一下。我不知道小松居然还有这样的温情。但这时他们不再谈些愚蠢的话题
了。当我听到八田的下一句话,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是啊。春日还只有22岁啊。鲇川的命真苦。”
“对。他一定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真想大哭一场,不是吗?”
搞什么鬼?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才22岁?鲇川的命真苦?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对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回绕。我在三年前的世界里已经死了吗?我忍不住想和
他们再见一面。如果我已经死了,那我还怕失去什么吗?我朝他们走了过去。但当我刚
迈起脚步时,由书店店员领队的一群八田的画迷出现了,把他俩紧紧地围住。我被人群
给挤了出来。
“喔,八田,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小松说道。
“是啊。别挤我。”
“等一下,八田,我怎么没看到有女孩子?”
“当然啦。你想一想,这种变态色情的漫画,有女孩子会去看,那真是太阳从西边
出来了。”
小松暴怒。“行了,我要离开这儿。我要去找店里的那个女孩。”
“等一下,小松!”
这真是个打击。
我想我三年前就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一直被八田的画迷给往后挤,一直到我发现自已又回到了刚才和小光分手的人行
天桥旁。穿过人群看过去,已见不到小松和八田的影子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人群里
挤了。
同时,我决心一定要把情况搞清楚。
我可以去医院,我可以要求他们给我看死亡证明。如果没有死亡证明,我就是安全
的。如果有的话……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弄清楚。
当我赶到医院后,我对咨询台后的老人说道:“对不起,我想查一个人的死亡证明。”
正喝着绿茶的老人看了我一眼,似乎吃了一惊。这也难怪,我的表情看起来大概就
象庙里的金刚一样狰狞。我实在是非常想知道答案。
他告诉我保管死亡证明的部门在二楼。我谢过他后立刻跑上楼去。
我一定要弄清楚!我一定要知道!我在三年前的世界已经死去了吗?鲇川现在在哪
里?若我死了,她在做什么?
我要知道真相。
即使,即使她已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
鲇川。
她充满爱意的脸庞浮现在我眼前,撅着小嘴。那是三年前我的记忆中的鲇川。现在,
在这个时刻,她又会是怎样一种美丽和成熟呢?她一定另有一种与小光不同的独特的魅
力。
我的心在狂啸,我想见鲇川。
我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在自已的灵魂消失前还有多少时间。但我很久以前看过一部科幻小说,里
面有个人来到未来,当他看到自已早已死亡的证据时他就消失了。
若这是真的,那么在那之前,我想再见鲇川一面。
我是那种通常总是犹豫不决的人,但对于真正重要的事却从不迟疑。我转身跑下楼。
当我跑出医院的大门时,天空显示出一抹橙色的云彩。清凉的晚风掠过街道。我朝
着鲇川的家里跑去,就象一个独自玩的孩子刚刚发现大家都已回家,只剩下自已一个。
鲇川的别墅三年来没有变过。
门前道路两边依然盛开着绣球花,就象三年前一样。几天前,我还来过这儿接鲇川
上学枣当然是三年前的几天前。鲇川总在早晨浇花,那个早晨也是这样。
“你很像这些花,”我跟她说,“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和她们很好相处的原因。”我
刚好前一天晚上学了一点有关这些花的知识。
“什么意思?”
“因为绣球花总是在变颜色,所以她们也叫‘七变花’。”
“七变?”鲇川不懂。
“对啊。就是说反复无常,任性多变。就象我认识的一个人一样。”
她有点生气了:“不要开玩笑,春日君。”
恭介笑了起来:“我想我可以问问她们自已。”
“问什么?”
“为什么她们无缘无故地会突然变得安静而忧郁?当我以为她们在生气的时候,她
们会突然笑起来。为什么?”
这次鲇川笑了起来:“你说起来我就象个被溺坏的小孩一样。”
我吻了她,比平常的吻更长些。
然后我说:“早上好,鲇川。”
我搂住我美丽的天使,我感到了她急促的气息。
“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把手指甲掐进了我的胸膛。“恭介,你又在用你的超能力了,对
不对?”
“什么?你在说什么?”
“感觉好极了。”
“什么感觉好极了?”
“刚才那个,吻。如果你上课时只回想着那个而不好好听课的话,就罚你中午买饭。”
“鲇川。”
这次,鲇川吻了我。
鲇川。
我在心中重复叫着她的名字,摇摇头使自已回到现实中来。我没有时间去回顾过去。
我必须集中注意力!
我翻过墙,小心地不踩到那些花。若我沿着墙走下去,就可以绕到后院里,从那儿
可以看到卧室。但当我爬上墙时,我看到了没想到会看到的东西。
我所立着的墙既是鲇川的屋子与邻居家的界墙,也是车库篷的一部分。车库里停着
两部车。一辆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亮红色的Austin Mini(谁能告诉我这又什么牌子的
车?),是鲇川父母在她考进大学时给她买的。
“真好!”当她告诉我这辆车的事时我这么说。
“不完全是。”她说,“我不会上他们的当。他们长年在外,却让我来看守屋子,
而这就是我全部的劳动所得。”
另一辆车,就是问题所在。那是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这种型号我三年前从未见过。
鲇川的父母长年在海外演出,他们不在的时候,她父亲的奔驰车是由鲇川的姐姐和姐夫
来开的。
那么这辆宝马是谁的?
我的心开始沉了下去。有人这时在拜访鲇川。我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不,一定
是男的。你必须面对现实,恭介。没有女人会开这种气派的宝马的。
为了控制住自已的情绪,我用双手拍了拍自已的脸。做出一张严肃得如金刚的脸后,
我沿着墙走下去。
这时我听到了钢琴声。
为了找一个基调,手指在琴键上流水般地滑动着,只有从小就对钢琴非常熟悉的手
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鲇川每次弹琴前都会这样试一下音。
是鲇川,是她在弹琴。
我似乎听过这曲子。一个强有力的开头,然后是一个激烈的主旋律,就象跑上一座
山一样。对了。然后是平静的大海的印象。
那是恭介No.1!
我的沮丧情绪顿时一扫而空,我伸出手撑出白桦树的树枝,把身体向她的卧室探去。
除了一台大钢琴外,我看不到多少东西。但是我可以看到在敲着琴键的手指,以及长长
的黑发。那是鲇川。她完全专注于弹琴之中,头向前倾着,因此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
我知道我见到了22岁的鲇川圆。
我突然很想哭。我想冲到她身旁,向她倾述一切。我知道她会帮我。这么久以后,
她还在弹为我写的曲子,不是吗?
等一下。
我事实上并不知道那首曲子,恭介No.1,的真正名字是什么。
我只是在梦里听到了它的名字。若那个梦不是预言之梦,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梦……
那首曲子的名字就不会是恭介No.1。
我又一次感到迷惑起来。正在这时,我听到另一个声音,这声音立刻赶走了我的迷
惑。
“阿圆!”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年轻的男人。那声音像是在对我说:去死吧,恭介。
我不是夸张,但我还没大胆到叫鲇川名字的地步。既使我们已经正式在交往了,我
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有人也许会说我不敢叫她的名字。
好几次,我以为不该再叫她“鲇川”了,但当我试图叫她“阿圆”时,却总说不出
口。我确实不敢。现在,那个从鲇川背后走过来的年轻男人却这么做了,就象她的名字
根本就不意味着什么似的。他一定是宝马车的主人。
然后我看到了这个男人。
是他!
我认识他。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日本人都认识他:著名的偶像歌手,早川和人!
看来他已从仅仅是一个偶像歌手变成了羽翼丰满的天皇巨星。他披着长发,末端束
着小马尾辫,穿着看起来似乎很贵的外套,夏威夷的T恤,像是在说,我很有名气,衣着
不按章法也不要紧。没打领带。戴着一枚闪亮发光的戒指。
但是早川和人在鲇川的家干什么?
我和鲇川与早川和人偶而会见面。但他从不叫她的名字,至少三年前不叫。
我第一次和早川和人见面是两年前。也就是说,现在的五年前。那时,他还只是初
出道的偶像。早川和我不巧对撞了一下头,结果我们两人交换了身体。交换身体也就是
说把两人的思想完全对调了。因为早川在女孩子中很受欢迎,我占用他的身体就有很多
对异性的机会。同时早川也就此吃了鲇川的豆腐,而鲇川以为那人是我。好了,长话短
说,鲇川没有受到伤害,最后一切问题也都解决了。但这之后……
因为看到鲇川从父母亲遗传下来的音乐天赋,早川一直在和她保持联系。但最后她
决定和我一起读大学,而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有一次我问起鲇川有关早川想把她弄到音乐界的事,她说:“春日君,我想你嫉妒
他了。”
“我当然嫉妒了!”我提高了声音。
鲇川看到我生气,有点儿吃惊,然后道歉道:“对不起,春日君,对不起。”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是被吓坏的小女孩的眼睛。
但在现在的22岁的鲇川身上,我再看不到一丝孩子的迹象。早川和人手中拿着两听
啤酒。他放了一听在钢琴上,而她用眼睛表示了谢意,继续弹下去。早川拉开易拉罐,
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鲇川说,“好了,怎么样了?你弹完了吗?”
鲇川不理他,继续弹着。
“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他。”
他在说谁?我吗?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TMD地怀念,忘了他吧。”
鲇川生气地把手敲在琴键上。她狠狠地盯着早川。他看来已习惯于这种目光了,举
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他继续说道:“你要知道,我花了很大的麻烦才让制作人同意你另写一首曲子。”
“我没让你这么做。”
鲇川伸出手,拿起她那份啤酒,打开罐子。
“你一点儿也不懂这一行的规矩,你敢说你懂吗?”
“我不需要懂。”
早川受到了打击。“嘿。”
当鲇川喝啤酒时,早川继续告诉她所谓的“这一行的规矩”。以下是他的话的主要
内容。
鲇川为早川最新的唱片写了几着曲子。其中一首碰巧流行开来,成为上榜大作。结
果这首歌被选作一部电视剧的开场主题曲,而作曲的鲇川圆的名字就象野火一样传遍了
日本音乐界。
早川说:“你突然成名就象是灰姑娘的故事一样。希望我不是过分的要求,请你为
我下一首单曲作曲。”
他前倾着身子,挨着鲇川的肩膀,开始在钢琴上弹起曲子。
那就是鲇川刚才弹的曲子。是我希望被叫作恭介No.1的曲子。
“若你同意,我想用这首曲子。”
“什么?”
“这实在是首好曲子。比我最近的作品都要粗旷,但充满了你的感情,你的心声。
这首曲子若作为音乐会的高潮作品,真是完美极了。”
“忘了它吧,行吗?这首曲子不是为你写的。”
“我知道。”
“没有任何抒情的部分。”
“我可以加进去。”
早川和人继续弹着,既兴地随着主旋律唱着:
“I love you.I love only you。”
我知道这其实是他现在想对鲇川说的话。
X你妈的早川!
“够了!”鲇川把他推开,从钢琴边站了起来。
但早川只是微笑着举起手表示歉意。他还不打算逼她到那一步。
鲇川回击道:“你女朋友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在他刚出名时,有个叫岛川香的女孩,他对她有着与女歌迷不同的特殊的感
情。当我和早川换过身体后,我和她一起渡过了一个危险之夜(?)。她的脸很可爱,
就象小光一样,但是更明艳一些。
“女朋友?”早川说,“哪一个?”
“我以为是女朋友。既使你从一个偶像变成天皇巨星,你除了玩弄女人之外还是啥
都不会。”
早川说道:“不,你错了。”
“什么?”
“我不同,阿圆,你不能看清事实真相。”
“事实真相?”
“我,早川和人,是唯一能拯救你的人。”
“滚出去!”
“我马上就走。若你决定把那首曲子的名字换掉,就打电话给我。如果你不能忘掉
他,你就再也不能写曲子了。恭介也一定会同意这点的。”